小小书屋 > 历史军事 > 历史军事 > > 北领风云.折戟沉沙.暗夜曙光 (2 / 3)
        “***……埋伏圈!”李云龙的脸颊被飞溅的沙砾划破,混着汗水留下道道泥痕。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惊怒和自责的火焰。他透过石缝猛扫四周,敌人枪口喷吐的火光在蒸腾的地气中跳跃不休,如同地狱的磷火,彻底封锁了后路。左翼不远处,一片稀疏却异常突兀的灰绿色植物在乱石沙砾中出现。“那片灌木林!狗熊!给老子集中,冲进林子!一、二连,火力!用炮火给老子撕开一道口子!”炮排仅有的一门轻型山炮被嘶吼着推出,对准北侧火力最猛的位置仓促发射!炸点的烟尘腾起,李云龙的身影再次暴起:“冲!能冲进去就活命!冲不进去就得死!”

        炮火撕开的缺口只是短暂的喘息!士兵们猫着腰,像一支支离弦的血箭,冲向那片诱人的绿意。可就在此刻,令人绝望的景象出现了:如同沙漠的诅咒应验,原本扫荡侧翼的敌军火力瞬间凝聚收缩,精准得可怕,尽数倾泻在这狭窄的冲刺通道上!子弹搅起的沙尘如同黄龙升腾,不断有冲锋的身影在沙路上像麻袋般栽倒翻滚。溅起的已不再是尘土,是细碎的血沫混着肉屑。一股浓烈的铁锈腥气塞满了李云龙的鼻腔和喉咙,几乎令人窒息。

        当李云龙紧随冲锋队伍、几乎滚进那片期待中的林间阴影时,一股寒意比北领地的酷热更迅速地冻结了他的血液——先前稀疏的灰绿植物根本不成屏障,视线豁然开朗,这“密林”深处比外面更加凶险!约翰国的伏兵竟如同生长在这片土壤深处的毒蕈,密密麻麻!他们显然早已等候多时!树后,矮坡后,甚至半坍的土墙后,探出无数油彩混杂着狰狞纹身的面孔,枪口如毒蛇吐信!

        “拼啊——!”一个冲在最前头的一连连长双眼赤红,嘶声怒吼,根本来不及做出规避,整个前胸如同被无形的巨爪猛地撕扯开,爆裂的血肉模糊了他的吼声。士兵们的反应带着本能绝望的野性。一个壮硕的士兵来不及开枪,直接攥紧了手中的毛瑟步枪枪管,野兽般朝着近旁一个从矮坡跃下的红发英军扑去,钢枪横着沉重地扫在对方头上,钢盔崩碎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另一个士兵在倒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沉重的弹药箱狠狠砸向敌群的方向。

        李云龙的眼眶几乎瞪裂开来,目睹着士兵们像是被卷入绞肉机般接连倒下。“二连!三连!死顶进去!接应!”所有理智,所有战术考量,在那一刻都被沸腾的血气冲垮。他像疯了一样撞开身前的尸体和灌木残枝,挺着刺刀,毫无掩护地冲进开阔地带的杀场核心。他那硕大的身躯奇迹般地冲过弹雨,一把揪住几个被围得几乎窒息的残兵,将他们粗暴地扔向灌木丛后,自己反身拔出腰间的宽刃指挥刀,格开一柄猛刺过来的英式长刺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令人头皮炸裂。他身边的二连连长猛地将他扑倒,“营长,小心!”一连串子弹噗噗噗地钻入二连连长厚实的背部,整个身体因冲击力在李云龙身上剧烈颤抖。

        北领风云.折戟沉沙.暗夜曙光

        这片所谓的“林区”彻底沦为血肉磨坊。敌人狡猾地利用熟悉的地形进行反复穿插切割。他们三五成群,依托倒塌的枯木和侵蚀形成的土沟快速机动,忽左忽右,每次短促精确的射击都带走不止一条生命。枪声、刺刀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垂死者嘶哑的喘息和濒临绝境时发出的诅咒、嚎叫……所有的声音在这高温的焦油罐子里剧烈搅动、发酵。

        当李云龙被几个悍勇的亲兵拖出那片修罗场,架上一匹临时寻来的栗色矮马时,已是暮色四合,将天地染成一片污浊的暗紫色。夕阳将荒原和人群投下长长的影子,被风吹着微微晃动,如同亡魂在**。他艰难扭头回望,视线穿过扬起的沙尘——那片他们曾寄望于生机的开阔灌木地边缘,断臂残骸与破碎的灰蓝军装散乱地堆叠着,像地狱入口丑陋的装饰。最后被拖出来的一个小兵,胸口一片模糊,手臂无力地垂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撤退的方向,不知是死是活。

        死寂笼罩着残存的营地,风声在砂砾间穿梭的低鸣都显得格外凄厉。

        担架用树枝和破布临时扎成,**声细细密密地在营地里流淌,仿佛永远无法止息的流血脉络。那些还能睁眼的士兵,空洞的眼神深处,沉淀着白日里那血与沙的炼狱阴影。李云龙独自坐在刚刚支起的营帐中,沾满同伴与敌人血块的靴子重重落在地上。没有水净手,他直接用沾满血污的手去解开身上那件硬梆梆、被汗水、血痂和沙粒胶合的军装,撕扯时,干涸的血痂碎裂发出“沙沙”声。

        帐帘被小心翼翼地掀起一道缝隙。司务长探头进来,声音枯涩得像砾石摩擦:“营长……炊事班……水实在不够,老张他们几个……怕是不行了。”司务长布满皱褶和汗渍的脸上,肌肉因竭力抑制情绪而微微抽搐。

        李云龙没有立刻抬头。他正把染成暗褐色的军装丢在脚边,像扔下一件沾着血肉的秽物。他解开衬衣,胸膛暴露在沉闷的空气里,那皮肤上,几道深深嵌入盐垢的擦痕清晰可见。良久,他才对着那碗浑浊的、映着一抹微弱油灯光芒的浑水开口,每个字仿佛都耗尽了力气:“……活着的人,都先顾着,一个也别……落下。”他捧起陶碗的手,粗大的骨节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突兀,指关节擦伤处,有血珠缓缓渗出。他缓缓啜了一口泥汤似的浊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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