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走到织布机前,手指抚过经纱,忽然想起元启三年的冬天,她就是在这里织出第一匹蓝印花布,针脚歪歪扭扭,却让她看见了活下去的指望。沈砚站在她身后,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还会织吗?”
她笑着点头,坐下踩动踏板,梭子在手里翻飞,竟比当年熟练了不知多少。织出的布面上,兰草纹连绵不绝,是她后来改良的花样,比最初的更舒展,更有风骨。
“比在沈府时织得好。”沈砚的声音落在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那时你织的帕子,总在角落绣个小小的‘砚’字,以为我看不见。”
苏微的脸瞬间红了,梭子差点掉在地上。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些藏在针脚里的心思,那些不敢言说的情愫,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
傍晚去镇西头的杂货铺,王婶正坐在门口纳鞋底,看见他们,手里的针线差点扎了手:“苏丫头!你这染坊都开到苏州了,还记得回来看婶子!”她往沈砚身后瞅了瞅,压低声音,“当年沈大人来接你,你非说要守着布坊,我还当你们成不了呢……”
第二十七章槐下故人
苏微笑着没说话,眼角瞥见沈砚的耳根红了。他从袖中取出两匹藕荷色纱:“王婶,给您和婶子做件夏衫,这料子凉快。”
王婶接过布,摸了又摸,嘴里不停念叨:“好料子,好料子……沈大人是个厚道人。”
离开落霞镇时,老李木匠和王婶都来送,站在老槐树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沈明趴在马车窗边,挥着手喊“下次还来”,声音脆生生的,惊起几只栖息在槐树上的麻雀。
马车驶离巷口时,苏微回头望了一眼,老槐树的影子渐渐远了,却像在心里扎了根。她忽然明白,沈砚执意要来这一趟,不是为了怀旧,是想告诉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熬过了最苦的日子,如今活得很好;也想告诉当年的自己,那些深埋的委屈与期盼,终究有了归宿。
“在想什么?”沈砚的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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