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把带来的抗生素、退烧药分门别类放好,又留下足够的罐头和压缩饼干:“这些药要按说明吃,我们会定期派人来补给。”他忽然注意到仓库角落堆着些破损的木架,上面还沾着丝线的残迹,“这是做什么用的?”
“是奶奶的缂丝架,上次暴风雪压坏了。”卓玛的声音低了下去,“村里没人会修,她只能在炕上绣,眼睛都熬坏了。”
唐卡上的山河密码
三天后,曲珍阿妈的烧终于退了。清晨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窗棂,斜斜地落在炕沿上,阿妈靠在软垫上,精神好了许多。她第一件事就是让卓玛把唐卡抱到炕边,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未完成的山峦:“这是三百年前的‘雪山圣境图’,当年是给活佛祝寿绣的,**时被藏在山洞里才保住,可惜边角被老鼠咬了。”
林宇凑过去细看,唐卡的绢布已经泛黄,但上面的佛像依然栩栩如生。最神奇的是山岩的纹理,远看像水墨晕染,近看才发现是用几十种深浅不同的蓝绿色丝线,一针一线缂织出来的,阳光移动时,山岩仿佛在缓缓流动。
“这叫‘通经断纬’,”阿妈咳嗽了两声,声音依旧虚弱,“纬线要跟着图案走,一点都不能错,就像咱们在山里走路,得顺着山势走,不然会迷路的。”她指着一处破损的角落,那里的金线断了好几处,露出底下的白色绢布,“这里原来绣的是金翅鸟,现在线断了,鸟就飞不起来了。”
林宇忽然想起背包里有套工具箱,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维修工具。他把工具拿出来,试着拼接那些破损的木架:“阿妈,我帮你修缂丝架吧,你教我怎么弄。”
阿妈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卓玛搬来矮凳,林宇坐在炕边,按照阿妈说的尺寸调整木架的角度。老木匠的经验藏在细节里:“横木要对着雪山的方向,这样绣的时候光线才顺;竖杆要埋进地里三寸,不然绣到一半会晃……”林宇一边听一边调整,阳光从窗缝钻进来,照在他和阿妈交叠的手上,一老一少,一汉一藏,在木架的阴影里说着关于木头和丝线的悄悄话。
小李和老周在村里帮忙检修电路。上次的暴风雪把电线刮断了好几处,晚上村里只能靠酥油灯照明。小李踩着梯子接电线,老周则在一旁给围观的村民讲安全用电知识。藏族大叔顿珠捧着酥油茶过来,硬要塞给他们:“你们来了,灯亮了,阿妈的病也能好,真是菩萨派来的人。”
傍晚时分,缂丝架终于修好了。林宇扶着阿妈走到架前,她颤抖着将唐卡固定在架上,拿起针线试了试,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稳当,比原来的还稳当。”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缂丝碎片,上面绣着只展翅的雄鹰,金线在暮色里闪着光。
“这是我十八岁时绣的,”阿妈把碎片递给林宇,“你们在山里走,带着它,雄鹰会给你们引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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