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鬼雾中的那人抬手,在掌中开出一朵红莲,莲花开出数十瓣,又接着开出数百瓣、数千瓣,在他手中散为飞花。
静,戛然而止的静,被拳风肆虐的院落静得可怕,仿佛置身佛堂净土之中,一片空明。
那人枯瘦的指节几乎没有肉,缩回鬼雾之中,挺身立在石阶上。
谢湖生敛去气息,心悦一笑,往前踏出半步,身后八百里洞庭蔓延,“愿不愿意留个名字,我谢湖生的拳下不杀没名字的人。”
“明月楼,孤月。”孤月嘶哑的声音在鬼雾中荡开,像夜里摄魂的鬼怪那般渗人。
谢湖生身后浪潮迭起,秦淮河水不断涌入洞庭,肉眼可见洞庭之水走向千里之外的壮阔,谢湖生提亮嗓音,“王家的银子花得挺值啊,连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都请得来。”
四月五月在洞庭湖见过谢湖生的长生境,才换孤月前来,藏身的鬼雾被谢湖生身前气息扰乱,孤月笃定道:“拿了钱就得办事,明月楼不做失信的买卖。”
孤月身前鬼雾被谢湖生拳风勾去大半,半个身子从鬼雾中露出,碎布头拼接的百衲衣撑起他干瘦的身躯。
他没有表情,枯瘦的指节在手臂划出一道血痕,血红色的雾从伤口涓出,在石阶上流淌。
红雾像水一样流淌,王家院落中有胆大来凑热闹的王家子弟碰上流淌的红雾,身上长出无数的红疹,红疹结成脓包,在无尽哀嚎中没了气息。
王家藏书楼六层楼中,那片花田之中,枕袖而眠的陶夫子睁眼,面色沉重,折下一朵素菊,闪去王家院落,在没了气息的王家子弟身前停下,捏开他松垮的下颌,将素菊塞入那名王家弟子口中,含苞待放的素菊顷刻开花,陶夫子叹一口气,采下那朵开得繁盛的素菊,一步闪去六层楼,顺手扔去花田中,素菊枯萎,零落成泥,一枝新芽在花泥中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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