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憨的双臂在名医的精心调理和自身强韧的生命力下,在拆去了沉重的夹板后还是沉滞。
新生的骨肉尚显脆弱,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钻心的酸痛和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但他一声不吭,只是每日在客栈逼仄的小院里,沉默地以手指搓捻粗粝的石块,或用尚未恢复的臂膀,缓慢而坚定地挥动一根寻常的青冈木短棍习练,汗水浸透粗布短褂。
他铜铃般的眼眸深处,是压抑的怒火和庐山寒潭底冰冷的杀意。
李璃雪则如同最精密的机括,无声地运转着。
她换上了更不起眼的灰布衣裙,如同一滴水融入了金陵市井的喧嚣。
每日清晨便消失在人流中,傍晚方归。
她踏遍金陵城大小码头、漕帮堂口、乃至那些鱼龙混杂的骡马市和茶馆酒肆。清冷的目光在嘈杂的人群中扫视,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关于私盐流向、关于幕府山脚那处被废弃旧盐仓的闲言碎语,甚至是一个可疑的眼神、一句刻意压低的切口。
线索如同破碎的蛛网,需要她以无与伦比的耐心和洞察力,一点点拼凑、梳理。
如兰还是她的影子,也是她延伸的眼和耳。
这个娇小的少女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在市井的缝隙中生存。
她时而是挎着竹篮卖绒花的乡下丫头,时而是茶楼里伶俐穿梭添水的小伙计,甚至有一次,石憨在黄昏的街角,瞥见她脸上涂着夸张的胭脂,混在一群粗豪的船夫中间划拳赌酒,娇笑声几乎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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