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斜的石屋如同外门弟子心头一块无法忽视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疮疤。议论纷纷,猜测四起,却无人敢靠近那片沉降的荒坡,更无人敢去探究那石屋主人如今身在何方。凌墨的名字,连同他那匪夷所思的“运气”,在沉寂与忌惮中发酵,渐渐沉入外门喧嚣的表层之下,化作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外门深处,一间弥漫着浓郁焦糊药渣味、光线昏暗的丹房隔间里。
空气燥热粘稠,混合着丹火余烬的硫磺气和几十种失败药液沉淀下来的复杂怪味。墙壁被经年的烟火熏得黝黑,墙角堆积着废弃的药渣和碎裂的丹炉残片。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丹师,正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将几块品相不佳、灵气微弱的“土元石”粉末,掺入一锅冒着浑浊气泡的粘稠药膏中。炉火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每一道沟壑都刻着丹道无望的疲惫与麻木。
凌墨坐在他对面一张沾满污渍的木凳上,面前粗陶碗里的劣质灵茶早已凉透,水面漂浮着几点可疑的油星。他安静地听着老丹师用沙哑干涩的嗓音絮叨,如同在听一段被遗忘的古老经文。
“……筑基?嘿……谈何容易……”老丹师搅动着药膏,浑浊的眼珠盯着炉火,声音飘忽,“炼气九层……不过是叩门的砖。那扇门……叫‘天地桥’!搭桥的根基……是灵根,是功法,是心性……可光有这些……不够!远远不够!”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沾染的药灰,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记忆。
“真正的关键……是‘地脉灵穴’!”老丹师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音,“天地灵气……如江河奔涌,散逸无方。唯有地脉汇聚之处,灵气凝如实质,化生‘灵穴’!那是……那是天地造化留给修行者的一线生机!只有在灵穴之中,引动地脉磅礴之力冲刷己身,才能将那虚无缥缈的‘天地桥’,真正烙印在肉身与神魂之间!才能真正……推开那扇门!”
“灵穴……”凌墨平静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深潭般的眼眸里,映着炉火跳跃的光点,无波无澜。
“是啊……灵穴……”老丹师苦笑一声,满是自嘲,“可那等造化之地,岂是寻常可得?要么被大宗门、大世家牢牢占据,视为不传之秘!要么……便是隐匿在穷山恶水、绝域险境之中,九死一生也未必能寻到一丝踪迹!像我等这般……嘿……”他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只是更加用力地搅动着锅中那团粘稠、散发着微弱土腥气的药膏,仿佛要将毕生的绝望都搅进去。
隔间内只剩下炉火舔舐锅底的“噼啪”声,以及药膏翻滚冒泡的“咕嘟”声。焦糊与药渣的苦涩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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