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刻,也许一个时辰。外面的咒骂声终于渐渐模糊,马蹄声也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林地的死寂里。
但那无形的枷锁并未松开。
直到外面彻底陷入一片沉寂,死一样的沉寂,连风声都停了片刻。
“走…走了?”赵六抖着嗓子,声音微弱得像濒死的蚊蚋,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不敢置信。
没人回答。
紧绷到极致的精神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身体迟来的剧烈反应。伤痛、饥饿、寒冷、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人彻底撕裂。
李琰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到冰冷的腐叶地上,这才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在**。
“伤口…”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处理一下。”
借着荆棘缝隙漏下的、极其微弱惨淡的星光,他艰难地撕扯着自己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布条又脏又硬,浸满了泥浆和血污。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荆棘丛边缘堆积的厚厚腐叶层下,隐约可见一块不知何时留下的、同样肮脏破烂的粗布碎块,颜色深褐,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可能是某个死者遗留的最后遮羞布。
没有选择。他伸出左手,将那破布块从腐叶和淤泥里抠了出来,触感冰冷粘腻。心理的抗拒如同巨石压顶,但更冰冷的现实压倒了它。他撕下相对干燥一点的边缘,又艰难地挪到荆棘丛外之前发现的那个小泥洼边,将破布一角浸入浑浊冰冷的泥水里。
忍着剧烈的眩晕感和右臂的剧痛,他先用这肮脏冰冷的湿布,胡乱抹掉自己右臂伤口周围糊着的厚厚泥浆和血痂。冰冷的刺激让翻卷的皮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湿布拂过伤口边缘,带走泥污,露出底下更狰狞的皮肉,颜色透着不祥的暗红。他咬着牙,撕下自己衣襟上最后一块勉强算“干净”的内衬布条,将伤口上方再次狠狠勒紧,试图彻底止住渗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