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手感像是砸烂了一个灌满水的皮囊。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和某种胶状物瞬间糊满了李琰的左手。野狗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惨烈尖嚎,猛地松开了嘴,疯狂地甩着头,那只被砸烂的眼窝变成一个血糊糊的黑洞,污血和眼浆甩得到处都是。
短暂的混乱。受伤野狗的惨嚎刺激着同伴,也震慑着它们。那只被捅了腰子的野狗踉跄着退开,低呜着舔舐伤口。瞎了一只眼的畜生还在原地疯狂打转嚎叫。最先扑空的肥狗,绿眼睛里凶光闪烁,死死盯着泥坑里浑身是血和泥、如同恶鬼般的李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没有立刻再扑上来。
机会!
李琰根本顾不上右臂火辣辣的剧痛和左手的污秽,连滚带爬地扑到那个蜷缩在泥坑角落、几乎被泥浆淹没的少年身边。少年石头一样冰冷僵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剩半口气。
“走!”李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左手抓住少年一条瘦得硌手的胳膊,右臂夹住他的腰,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把自己和他从泥坑里往外拖。每挪动一寸,都像在刀山上爬行。右臂被咬的地方火烧火燎,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鲜血混着泥水不断渗出。
那几只野狗围在泥坑边,低吼着,绿眼在泥坑里那两个挣扎的“食物”和旁边几具更容易下口的浮尸之间逡巡。最终,那只瞎眼狗的惨嚎似乎消磨了它们最后的耐心。肥硕的野狗低吼一声,率先扑向最近一具浮肿的尸体,狠狠撕扯下一大块腐肉。其他野狗也扑了上去,暂时放弃了泥坑里两个难啃的骨头。
李琰终于把石头拖离了泥坑边缘几丈远,靠在一块相对干燥些的土埂下。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来,像一滩烂泥。肺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火辣辣的疼。右臂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疼得钻心,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落在灰褐色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强迫自己转头去看石头。少年瘦得脱了形,脸颊深陷,颧骨高耸,蜡黄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嘴唇干裂发白,沾满了污泥。右腿小腿肚上,一个铜钱大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边缘红肿,散发着淡淡的、不祥的腐臭味。
水…得清理。
李琰的目光投向浑浊翻涌的寒江。那水是尸体的泡尸水。但他没有选择。他撕下自己破烂衣襟上相对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条,忍着剧痛爬到江边,将布条浸入冰冷的江水里。污浊的水迅速将布条染成灰黄色。他拧了拧,根本拧不干,只能带着湿冷的、充满腐殖质和尸臭的水汽,挪回石头身边。
他咬着牙,用这肮脏的湿布,一点点擦拭石头小腿上溃烂的伤口。冰冷的布条触碰到腐烂的皮肉,昏迷中的石头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伤口边缘的烂肉被擦掉,露出里面更深的、颜色诡异的腐肉组织。李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忍住呕吐的欲望。他撕下自己身上另一块稍大的、还算完整的布条,将伤口紧紧裹住,打了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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