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莨纱短裤。
他具有如礁石般粗粝的身躯,肩宽足有常人两倍,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古铜色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在夕阳下泛着暗红光泽,最醒目的是一道自左肩斜贯至右腰的刀痕,仿佛将黄河某段支流拓印在了身上。
脖颈处隐约可见青黑色刺青,似是某种简化版的河图纹样,这是鬼门寨老人才懂的避水图腾。他的双手手掌上布满细密茧子——那是常年操控缆绳与渔网留下的痕迹。
韩垂锦从前面商船上一转头,正好看到这人后颈露出半截烧灼的烙印,模糊可辨是个"漕"字。
有这种印记的人,一般都是被发配去官办船厂的罪奴。
船舱昏暗的光线里,已经坐下的安知鹿看到这人咧嘴一笑,露出的牙齿缺了颗犬齿,他胸前一道结痂的疤痕边缘还在渗透着血丝,显然是新添的创伤。
“兄弟怎么称呼?”安知鹿随手丢了个酒囊给这人,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吹牛,你不是怕死,就是觉得这么死了就冤枉了。”
这人先说了一句,然后坐下仰头灌了一大口浊酒,这才接着道,“我叫刘黑湖,湖水的湖。以前也是湖里的水贼,因为力气大,没被砍头,丢进三浦官造坊做苦役,在那学了不少本事,后来便逃了出来,跟了我们寨主。你不是文官,是带兵打仗的武将,大概知道前个五年,这一带水路上三门峡一带水寇多得很,但后来我们都销声匿迹了,不是我们被剿没了,而是给暗中收编了。给钱办事,只要说清楚,给足够的钱,那也能卖命。”
“谁收编的你们?”安知鹿拿了个碗,也倒了酒喝,接着又拿出两包荷叶包着的吃食,烧鸡、猪头肉、卤鸭之类,招呼刘黑湖不用客气。
刘黑湖撕了半只卤鸭狠狠咬了一口,油星子落在胸口的伤疤上,“收编我们的是个师爷,不过这人不重要。我只知道前年有次我们帮人押了二十船的私盐,那些私盐都送进了范阳节度使的私仓。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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