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然向来儒雅沉稳,今天却也难得地卸下了平日的持重,他面颊微醺,眼神却亮得惊人,看着眼前这碗晃荡着清澈酒液的粗瓷海碗,又扫过席间一张张被边关风霜刻下印记、此刻却因酒意和重逢而焕发光彩的脸庞,他朗笑一声,声音清越:“杨将军豪情!李某岂敢推辞?别的不说,就说当年白沟河畔杨将军领着西凉铁骑大破敌军,才让李某在乱军中”保得性命,今日这碗酒,李某就算不胜酒力,也得硬喝下去!”
李正然双手捧起那分量十足的海碗,深吸一口气,仰脖便灌,他喝得并不快,喉结滚动,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些许,沾湿了半旧的衣襟,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一碗见底,李正然面不改色,将碗底朝杨盛一亮,引来一片喝彩。
“好!痛快!”杨盛也来了劲,不甘示弱地捧起另一碗,“我陪你!”
酒液入喉,酒桌气氛一时热烈。
陈平坐在李易身边,看着这热闹喧嚣的场面,眼神有些恍惚,他凑近李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酒气和浓重的感慨:“将军,瞅瞅...瞅瞅这帮家伙,前些年怎么没见他们感情这么好?因为抢功对骂起来的都有...”
“因为军人的喜恶从来都很直接,”李易说,“总要比文官的弯弯绕绕要好。”
“是啊,”陈平感叹一声,“当初将军入两浙,就是不会讨好文官,最后才...”
李易看了他一眼:“喝酒就喝酒,你提那么久远的事做什么?不过战场外,我确实是个不会变通的人,当初因为不会阿谀奉承而困顿交加,现在想来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好在没学那些,才能一直追随王爷至今,王爷可是最讨厌那种人了。”
“是啊,如今的北境军功集团,就没一个是靠拍马屁上位的...都是用真刀真枪从万军从中杀出来的,”陈平说,“不过这酒桌上是不是少了些人?比如那位江南的黎盛黎将军,怎么连这种酒宴都不来参加?”
“听说是有军务,所以留在了江南,不曾入京,”李易轻轻摇头,“不过...我倒是听说最好别和那位黎将军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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