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在空中盘旋许久,终于下降高度,在一艘福船的帆顶收起翅膀。而福船不紧不慢地驶入闽江北港,从金山寺塔下缓缓经过,渐渐接近船厂门。
在武人们眼里,大周是武人们舍死忘生厮杀得来的政权,军人依靠这个政权攫取利益是天经地义的。毕竟皇帝要需要军队去卖命!毕竟那些可怕的黑鞑子,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换了其它的政权,几乎没法妥善地解决问题。
这就愈发显得史天倪敢于任事了。
福州不是南朝宋国官方允许的海贸口岸,所以港口没有市舶司的巡船。左近几个巡检司也大都识相,不敢拦阻上海行的船只。但船员自家也得谨慎些,没必要闹得面子上难堪。
史天倪盯着大船看了半晌,因为两边都在起伏的缘故,忽然想要呕吐。那是晕船了,北人初次航海,难免如此。
此时浮桥上许多人欢呼,一道水闸徐徐打开。剧烈的轰鸣声中,海水猛然灌入作塘,将一艘十足两千官料的大船骤然抬升。
耶律楚材曾经赞叹说,郭宁才能天授。郭宁自己知道,才能不算什么;对人们所处世界的认知,才是天授的东西。眼界局限在大金和大宋两国范围内,和放眼看世界的状态,毕竟不一样的。
此时海水汹涌,庞然如山的船艏起伏不停,忽而砸进海面,又被浪潮抬起。这巨舟两舷,各有一只作为装饰的巨大龙目,每一只龙目足有一人多高,涂成鲜红色,凸起在船舷以外。随着船只剧烈起伏,那龙目的眼神像是活过来一样,仿佛整艘大船也在摇头摆尾,即将破浪而飞。
郭宁起身取了舆图、簿册铺开:“和甫,你来看。南边宋国有艨艟万计,切割海上利益数百年了。海上又有百国豪商,财雄势大。所谓海寇,不过是在庞大势力之间争夺腐肉的牵线木偶。宋人不愿去对付这些牵线木偶,才把难题推到我们手里。现在,我要人去剿除海寇,目标却不止是海寇,我有个想法……”
要知道,这种争功争赏的事情,最难处理。郭宁崛起的速度太快,对诸将还需优容,但军队里诸多派系各个山头犹存,郭宁一旦插手,稍有处置不慎,就可能被人认为不公,认为厚此薄彼。
王二百等人诛杀了王子清以后,便火急赶回庆元府禀报。周客山留他们在海岛上休息了小半个月,然后让他们抓住最后一股信风,接一队北方人去往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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