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抚摸着经书,经书已经被张泽升不知道翻阅了多少次,叹道:“张老先生,这可是你这十几年来一直珍藏的。”
张泽升将经书按在章华的手心,笑着说:“哈哈,我留着它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这个经书注定不是用来解的,是用来召唤的。我在迷途走了十几年,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圆满了。章华啊,我不会再打听你们收脸人的事了。过不了多久,等我成了魂魄也就都知道了,不着急那一时三刻了。不过,扶慈还要在这活人的世界生活好久,我总归还有些事放心不下。章华啊,你就称呼我伯父吧,亲近一些,好不好?”
“伯父……”章华将经书紧紧握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泽升满意的笑了笑,一抖手腕,却再也没有念珠下来,手里空空的,不禁哑笑。
“我第一件担心的事,便是柳安会不会日后来纠缠扶慈。你说她关在了闵湾山,是被彻底收了么?”
章华答到:“伯父,我还没有收她。若是说的没错,安小姐是在她生扶慈时大出血死的,算下来已经十六年。十六年是个很长的时间,这十六年中,她有那么多伤你性命的时机却都放过了,我想可能还是心有挂念吧。她只想纠缠你,却不想害你。一个戾鬼在十六年中,每日未解的戾气都在成倍的增加,对她自己那也是日益加深的折磨。戾鬼的苦,我们常人很难体会的到。安小姐扛住了这份折磨,也是极其艰难的事情。也因此,我一直迟迟没有动手。或许,是法度法师给她主持过成人香,她才给自己死后仍留了一个活路。要不是担心她会夺许世友的性命,我也不会赶去许家。只是那次身体还没有恢复,有了失误,还是给了她一个活口。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既然她伤许世友无望,我就只将她锁在了闵湾坟墓里。戾鬼在自己的坟墓里的时候虽然害不了人,但我们也是无法收脸的。”
张泽升仍有些不放心,问道:“收了她,和锁了她,两者有何区别?”
欧阳章华道:“伯父,这世间的人来人往,都是根根线线的牵挂。这些根根线线的牵挂,才是世人在过活过的痕迹。若没了这些牵挂,没了这些痕迹,那就什么也都没有。活人是这样,死后也是如此。阴阳两隔,并没有彻底断了这些牵挂。平日里我们说的那些放不下的人事,还不了的感情债,大部分也都随着死亡放下了、还清了。可根根线线的牵挂总还有一丝在。
“被收脸,就是将这些牵挂彻底抹了。被收脸人收了的戾鬼,再也不会出现在思念她的人的梦里,会被彻底忘记。遗忘才是最彻底的死亡。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一直对收脸很小心谨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任何人都不会梦到他,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哦不,他们滑入太虚界才是最大的,但收脸了它们,也是极其残酷的。常人就是想想,也难以招架。除了那些必须要收脸的,但凡有一丝机会,我都愿意送他一个可以静卧之土,让他还可以偶尔出现在子孙后代的梦里,是我能给他们的最好结局。扶慈虽没得到多少母爱,但却对她一直心心念。扶慈成人香那日,最想看到的便是安小姐了。我猜想,这十六年来,安小姐也给了扶慈很多安慰吧。”
张泽升这才放了心。他死后,一定不会成为被欧阳章华收脸的戾鬼,他要继续出现在扶慈的梦里。张泽升微微弯了一下腰,对章华一直留着柳安的活口表示了感谢。欧阳章华忙扶住他,说:“这是我的天职。”
张泽升又说:“我见你自从到了这里,时常打听柳安的往事,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好奇,毕竟安小姐太出名了。后来你打听的多了,我不禁有些疑惑,还以为你在查验扶慈的底。现在明白,该是为了你在查每个戾鬼背后的来历。收脸人就是这样做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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