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放下汤勺,动问道:“昨天听到杨将军和甄家的一段往事,时至今日还没有化解,最终酿成了凶案惨剧。杨将军是否可以给我们讲讲个中曲直呢?”
杨虎城低声道:“此事虎城亦深感痛恨。当年何应钦代表中央,明里让我主陕五年不变,暗里却挑拨甄寿珊屯兵麟游,钳制西安。这也是南京的一贯手段,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对冯玉祥如此,对李宗仁如此,对我杨虎城也是如此。
我数次与寿珊恳谈,晓以利害,劝其遣散部队,别做了帮凶还不自知。可惜他拥兵自重、内怀犹疑,更有宵小乘隙跳梁,妄图动摇军政局面。虎城只得舍弃兄弟小义,以平息民怨沸腾。”
杨虎城取下鼻梁上雾气蒙蒙的眼镜,轻轻揩拭着,动情说道:“‘二虎守长安’时,我见到了太多死亡。满坑满谷的尸体,除了尸体,没有一点点食物,虚弱的老人和孩子,不留神就被恶狗活活吃掉。在生死面前,道德、信仰、法律都毫无意义。
我守城初衷,本是为了拯救满城百姓,没想到反而造成五万人的死去。孰是孰非?所以,守长安对我来说不是功绩,反倒是内心迷茫而持久的痛苦。
没想到赶走了镇嵩军,接着还有‘清共清党’、皖北暴动、中原大战,后来,我认识到国家混乱之源,在于内战,在于兄弟阋于墙。
所以为了避免内战,为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为了几万长安老百姓的血不白流,哪怕错杀兄弟,哪怕犯上作乱,我杨虎城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也许杨将军应该皈依信仰。有了信仰,会把人类俯视墓穴的苦痛,转变为仰望星空的凝重。”勃兰嘉耸耸肩道。
“这一点中国人和外国人有所不同。中国人更关心如何解决身边发生的实际问题。”杨虎城耿直说道,“还有一点,如果甄家后人真心来报仇,我杨虎城绝无怨言,只不过,昨天实际是有心人假借甄家之名,混淆视听而已。”
“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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