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真咂咂嘴,侧步闪身退向一边。
“居士脚下留神……”
李胖子风风火火,率先大步进得钟楼门口,若非全葆提醒,只怕已被绊个趔趄。
钟楼内砖石残破狼藉自不待言,竟然还大大小小叠落着数十块竹篾编织的圆形簸箕,从地面到楼梯,满满当当,无以置足。众人粗粗看去,麦糠、豆粒、地瓜、玉米、荠菜等等不一而足,黄绿青红,一副欣欣尚荣的菜园景色。
“修道之人当志凝虑纯、心无挂碍,师兄整日里惦记着这些闲散零碎,哪还有闲暇心思参悟修为?”说话者,自然是哂笑不止的性真。
而全葆活脱脱田间老农的形象,一边弯腰收拾,为众人腾挪出站立的空间,一边缓声道:“道之大,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庄子论道,尚且以猪脚为比喻。民以食为天,怎知这五谷杂粮里没有几分天地间的道理?”
珍妮笑道:“道长高论,如醍醐灌顶。看来我们之中最有慧根的,确非李老二莫属。”
李胖子抚摸着圆肚皮得意有晌,随即回过味来,转而气呼呼怒视向珍妮。
众人忍不住齐齐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听小道长说常有凡夫俗子打扰清修,不知姓甚名谁,可有来历?”王菊人从旁问道。
全葆正捧着一簸箕土花生翻检着成色,并不抬头,娓娓道:“鄙观历经明成化、弘治、清道光三次大修,依然难以为继,到清光绪年间,按察使司便一封了之,除本观挂单道人外,闲杂人等一概拒之门外,算来也有几十年了。贫道年少,听师父说起,汉人来的不多,倒是洋人上门不少,尤其日本人[2]最多……十六年前,还有个洋人拿一个黑盒子,非要把钟楼给摄了进去,听闻这黑盒子会把人的三魂七魄摄走,委实邪门,师父真真费了半天劲,才把那位洋人请走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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