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吃一堑长一智,早防备着他有此一手,赶紧上前一步将他搀住,连声道:“陛下有话好好说,当真不必行此大礼,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聊。”
“好好,圣僧请。”没想到这国王还挺听话,他本是个养尊处优、沉珂羁绊之人,眼看着在假山旁没有座位,也不嫌脏,拱手告了个罪,一弯腰直接坐了下来,然后用袖袍使劲掸了掸旁边的一处地面,拉着三藏的衣角请他坐下。
见他堂堂的一国之君都坐在了青石板上,唐三藏也没啥好说的,只得撅着屁股,跟着坐了下来。旁边的皇叔太师、天枢和阿桑阿奇没有奉诏,没敢自专坐下,只好勉强地受累站着。
见圣僧这般爽快,国王陛下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欣慰和赞叹,似乎许久都不曾这样笑过,他的表情尽是舒坦和享受,然而大笑过后,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他佝腰偻背,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也哗哗地流了下来。
但这位国王陛下很是倔强,伸手拦下了起身要为他抚背的三藏,花费了许久才控制住咳嗽,十分吃力地喘着粗气,幽然叹息道:“让圣僧见笑了,这是寡人多年的痼疾,都是老毛病了,如今虽然年老体衰,每每发作,还可以勉强地支撑下来,只是惊吓了远来的贵客,万请恕罪。”
三藏听了慌忙摆手,满脸关切道:“陛下说哪里话,身体有病,如何能勉强支撑,更何况您乃是一国之君,身体安危都关系着天下黎民的前途生计,又岂可等闲视之?但像陛下发作得这般厉害的,怕真是痼疾,很难在短时间内根治,即便如此,也该寻些药物来,能够缓解些症状也是好的。”
国王陛下闻言闭起了眼睛,缓缓摇头道:“圣僧远来到此,定然不知,寡人往上十代的君王没一个不得这样的怪病,前前后后光是药物就用了不下数千,连带着御医也杀了好几百,莫说是根治,连半点症状都没能缓解。”
“据民间传说,这般痼疾乃是寡人十代以前的祖奶奶布下的凶咒,惩罚我等不肖的子孙没有能耐率兵上麒麟山去杀败妖王,将她的骸骨迎接回朱紫国安葬。这个传言由来已久,时至今日,从各种的迹象来看,怕还真是如此,既然是凶咒,药石无效,寡人又何必劳民伤财,自寻烦恼,索性就用这羸弱之躯勉强地对抗病魔的侵袭,能挨过几时就到几时。”
“还别说,寡人仗着做王储的时候身强力壮,再加上心性坦然,听之任之,虽被病魔折磨了数十年,受了许多苦楚,其实也早已经习惯了,说句豪迈的话,我也算是十代以来受这般痼疾折磨活得最为长久的一代君王,当真是创造历史了。”
看着国王陛下那双略有些失神、却益发坚毅的眼睛,三藏不由得肃然起敬,当即站起身来,向着他深深地作了个揖。
国王陛下对三藏的这番动作颇感意外,也深受感动,他裂开嘴想笑,又不得不强行地忍耐下来,他拉着三藏的手示意他坐下,幽然叹息道:“圣僧啊,凭我朱紫国数万军民的实力,要想颠覆妖王势力,寡人当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寡人也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分盼望着天下果然有手段高强的贤者能来到寡人这偏远的西域小国,手仗法器,广施妙法,助我等国民驱散妖氛,恢复荣光,若当真如此,寡人便死也瞑目了。”
“然而寡人在位数十年,这样光辉的时刻始终没有到来,使得我朱紫国的百姓虽对妖王恨之入骨,直欲除之而后快,但可惜国力不济,力不能逮,只能忍气吞声,靠着奉献几位可怜又平凡的弱女子在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妖王面前趋笑逢迎,强颜欢笑,而赚得半晌偷安,勉强度日,当真是可耻至极。”
“今日圣僧宝光降临,重新点燃了我朱紫国民内心久已熄灭的、与妖王势力抗争的希望,无论结果如何,寡人都要重重地感谢圣僧。”国王陛下话说到此,直激动得面颊潮红,热泪盈眶,当下不顾三藏的再三阻拦,强行地顿首在地,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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