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话说到此,猛然间醒悟过来,拍着脑袋,自我解嘲道:“想是这些天呆在洞里无所事事,实在是有些穷极无聊,只是交代佐武灵官接收金宝的事情,却把话题扯得这么老远。放心吧,佐武灵官新官上任,也觉得这雨下得太大太猛烈了些,即刻便下了文牒,送达天听,想来这雨不一时就会停了。”
猴子所言不虚,瓢泼大雨下到晌午之后,声势渐小,慢慢地也就止住了,那一轮红日终于挂在了天空中,温度也有所升高。然而沙土地虽则透水效果极佳,也实在架不住一连三日瓢泼大雨的雨量,此刻沙地里吃饱了水,变得十分泥泞松散,人要是走在上面,非但湿滑,若是份量重些的,还可能把身子都陷在沙地里,松松垮垮,陷足陷脚的,十分不便。
众人只得又在芭蕉洞里窝了三天,等到阳光将沙土地中的水份蒸发烤干,路面变得平坦,方才整理行装,封了府库,闭了洞门,寻找小路将那小丫头护送下翠云山,然后面朝西北走了约摸大半个月,这才寻着了西去的正道,朝着西方圣境大步前行。
这般也没走上几天好路,便又来到一处高山,这山高耸入云,直连天际,好在山间似有路径,马儿尚能行走,师徒几个一步步地行来,倒也有惊无险,并不十分艰难。此刻正值初秋时分,山中也是一派好景致:林间山风瑟瑟,涧下流水潺潺,古柏苍松挺健,葛蔓藤萝缠绕。麋鹿纵跳衔芝去,猕猴攀枝采桃还,山中常有猛虎啸,斑豹苍狼把路拦,好在众徒容貌丑,拦开魍魉把路行。
此时山花烂漫,时不时地点缀在林中各处,芬芳一片,香气扑鼻;那藤萝葛蔓长势十分喜人,漫地生长,横亘树木间,如肆意铺撒的罗网一般,非但脚下绊人,而且阻住了众人行进的道路,好在八戒手中两口宝剑锋利,随意挥斩,粗壮的藤萝顿时土崩瓦解,让众人很轻易地就走了过去。山崖上偶尔有几株树立着的果树,因是无人采摘,累累的果实挂在枝头随风摇曳,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甜香,喜得八戒眉开眼笑,立刻涎着口水跑上前去,攀着枝头扯下几个表皮红润的,张开嘴来一通乱啃,别说果肉香脆,汁多甜美,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山风徐徐,暑气渐消,路旁的枫叶红了大半,随风在枝头摇动飘落,显得煞是好看,众人贪看枫叶美景,吃着路边野果,缓步前行,纵是脚下有荆棘缠绵,道路崎岖,攀岩上山,倒也不觉得十分累人。
然而终是山势险峻,道路缠绵,一行人从清晨直走到了晌午,这狭窄的山道依旧连绵不绝,似乎没有尽头。师徒几个又累又饿,放着眼前的美景再也无心玩赏,一个个跌坐在地,呼呼喘气,心中激不起半点想赶路的意愿。
见众人尽都士气低迷,孙悟空呵呵一笑,纵身跃上松树枝头,举目眺望远方,不多时就对着下方眉开眼笑地汇报道:“大家都振作起来,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座好大的寺庙,红墙金瓦,气势恢宏,正好挡在咱们西进的路上,可要进去参拜么?”
八戒不觉得喜出望外,侧着耳朵听了片刻,精神振奋道:“不消说了,俺老猪已听到钟响的声音,想是开午斋的时间到了,咱们赶紧行动,和尚讲究过午不食,要是错过了时辰,可就捞不到好吃的了。”
见他一脸的猴急相,沙悟净嗤之以鼻,很是鄙夷道:“二师兄,想是你这几天山中的野果吃得腻了,专想着要吃些斋饭调剂一下肠胃,所以才出现了幻觉,怎么偏你的耳朵灵,听到了钟响,咱们就听不见呢?”
话一出口,八戒大为得意,嘿嘿笑着解释道:“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俺老猪在高老庄被追杀了整整两百年,什么惊险的场面没见过,若再不学得机敏一些,分分钟就会着了那帮臭道士的道,送了我的性命。不是我吹,只要我用这一双招风耳扇得一扇,方圆八十里内莫说是风吹草动,连虫儿扑腾几下翅膀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就那不远处浑圆雄厚的钟声鸣响,又岂能逃得过我的耳朵?”
听他说得半真半假,水份颇多,敖白呵呵笑着不去拆穿,只淡淡地道:“虽则如此,但常言说得好,望山跑死马,大师兄只说是在不远处,想来还要走许多路方才能够到达。如今已时近晌午,大家又都疲累了,纵然再怎么加快脚程,也难以在午时之前赶到寺院,倒不如就地驻扎,在山中自行寻食来得更加妥当。”
八戒嘟着嘴刚要发表不同意见,猴子已翻身从枝头上跳下,止住老猪的话头道:“我觉得还是敖白的建议比较中肯,毕竟咱们是在山中,虽然直线距离并不远,但要先翻上山岭,再下山坡,平地里走上好几里才能到达寺院,据保守估计,怎么着也得八十里路程。”
话一出口,举众哗然,面面相觑,好容易聚集起来的些许士气,又径直地跌落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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