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没多说什么,但沉默下来也就表示了默许,林嘉悦目的达成自然高兴,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叙旧之言离开了。陆北辰没上楼,安静地坐在窗前,刚刚还犀利薄凉的目光转而成了沉重。不管他多么讨厌林嘉悦,有句话她是说对了,孕妇受不了刺激。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嘉悦能有本事查得到当年陆顾两家交恶的真正原因,而这个原因,是他万万不能让顾初知晓的,不为别的,只为保留顾泽峰在顾初心目中伟大慈爱的父亲形象。在顾初的心里,她的父亲是头顶光环的,是英瑞聪慧的,是那个能开辟一方疆土的勇者,又是那个可以在柳絮漫天时背着她前行的长辈。顾泽峰是她的骄傲,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支柱,这个时候告诉她,其实你父亲只不过是个为了利益不惜绑架孩童的卑鄙小人?这无疑对她是个致命打击。
所以,陆北辰不敢冒这个险,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顾初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天玄女会在陆北辰的实验室里。
在他一夜未归后,顾初吃过饭就精神气爽地去了实验室“验收”他和罗池的工作成果,不成想见到了意外之客。照例说她该可怜天玄女,见她小小的年龄,身上的袍子脏兮兮的,长头发跟鬼似的缠绕身周,脸色看上去比上次见到的更加苍白,而且瘦骨嶙峋,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大好。
顾初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地善良同情心泛滥的好姑娘,可就是瞧着这天玄女可怜不起来,原因很简单,从她进门起到现在,只能瞧见天玄女像是鼻涕虫似的赖着陆北辰,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就连鱼姜给她擦脸洗漱时她的眼睛也只是一直盯着陆北辰,最后被鱼姜连拖带拽到浴室了。听陆北辰解释说,天玄女是昨晚他从江源那给“翻”出来的,照理说这该是跟案情进展有关的事她该高兴,但就是打心眼里讨厌。
陆北辰的意思是,在这个案子中警方太过被动,必要时要采取主动策略了。江源把天玄女藏起来那就是生怕节外生枝,现在天玄女被警方找到,江源必然会自乱阵脚,那么再想找他的破绽就容易了。罗池赞同陆北辰的说法,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经过跟踪,昨晚江源是去了西寨的巫医家里,据观察,江源的胳膊好像是受了伤,当时有跟近的同事看得仔细,他的胳膊红了一大片,像是快要烂掉了似的,巫医不知道在给江源上一种什么药,总之江源的表情很痛苦,也很惊恐,然后就用了一把刀子硬生生地把他那块快要烂掉的肉给剜了下去。
巫医当时嘴里边一直念叨着:报应,真是报应……江源也顾不上不高兴了,因为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江源的胳膊为什么会受伤?这是罗池始终想不通的问题,这几天警方都在密切观察江源的一举一动,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受伤。陆北辰想了想说,“那只能说明他是在之前就受了伤,只是没被外界知道而已。”
受了伤,却不敢大声张扬,甚至连这边的医疗站都不敢找反而去找巫医,那么只能说明一来江源是不想让外村寨的人知道他受伤的事,二来是他认为只有本村的巫医才能治好他的伤势。顾初听着好奇,便详细询问了江源胳膊上的伤情,罗池照同事描述的又仔细复述了一遍,顾初越听越觉得有点熟悉,一时间陷入沉思。陆北辰对妻子最为了解,见状后就打断了罗池接下来累赘的话,以防打断顾初的思路。等她稍稍回了神,陆北辰便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顾初的双眼亮晶晶的,用力点头,“你们还记得西奈山上的红虫吗?”
她的一席话猛地点醒了陆北辰和罗池,两人一下子想起了当时跟着王族长进西奈山的情景,当时乔云霄被红虫叮了,如果没有王族长及时用红虫草为乔云霄解了毒,那么乔云霄那条红肿的胳膊肯定要剜下去一块肉去。而那种红虫只有西奈山才有,被红虫叮咬后的办法就只有符合进入西奈山年龄的老者才能知晓,像是江源那种年龄的人肯定是不知道。
“照这么说,江源是偷入了西奈山,不成想被红虫给叮了。”罗池思索着呢喃,“那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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