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界唯一一个像人一样的神,软弱,复杂,多愁善感,他们叫我智慧之神。就像创神主在赋予我无与伦比智慧的同时,还留给我不死不灭的孤独。在神界一飘万年的白雪和斗转星移般规律的更迭里,所谓的智慧就像给鹰安上了四肢给蚯蚓插上了翅膀只是让它们更快成为晨醒飞鸟的食物。在煎熬和重复里所有的生命犹如死寂,所以我也记不清自己活了多久,也许从未有过。”
“无数次我躲在执法官的帽子里潜入人间,我喜欢和人们一起喝酒,赌钱,做沙画,听飞鸟,而在神界只有祠堂里传出赫拉宙斯的祷告和偶尔响起的悠久钟鸣。我总觉得人间模糊的黑夜比神界枯燥的白雪更浓墨重彩,直到有一天我在路边见到一个过去带我打赌而现在快要冻死的赌徒,他用僵硬的四肢匍匐前行,我想救他,他则问我要一件大衣,漫无目的又受到求生欲望的促使可在那个混沌的黑色世界里最终不过是成为那些单薄流落荒野的尸体。”
“那天我顺着那人的前方走出凡人的村庄,我看到铺成一片腐烂或是新鲜的人冻僵在寒夜里,我仿佛看到在匆匆流转的岁月中无数破产或是终将破产的凡人虚弱地一边被寒冷吞噬一边寻找永不可得的温暖。在那一刻我就决定救赎这些让我无比热爱的人类,哪怕违背刽子手宙斯的禁条而被处以天火雷霆也在所不惜”
普罗米修斯浓密的黑发从中间盈盈分开,无风自动,他的袖袍上舒展得像那些白昼里的飘云,他的风度翩然而随意,就像月下城上轻轻站立的云游人,高谈阔论间,石室剧烈的颤抖犹如窗外事,而两边的石壁缓缓逼近,吞噬空间。
“司马相如正是‘尘封’的初代执掌者,他凭借着‘尘封’问鼎大陆,侠道王道他选择了前者,因为在他成名前司马相如已经深深爱上了西亚遐迩有名的才女卓文君,他总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是在‘尘封’的盛世之威下司马相如付出的是他数十年的生命。司马相如的有凡人让我艳羡的情感,我记得最后一次他站在石塑的前面问我缠绵到厌倦比起同生到死别哪个更悲哀?”
“在我雪积万年的胸膛里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在明媚的洞口等了我三天,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眼中的迷茫消失,他竖琴而奏,那是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琴曲,我看到在记忆里那些占卜石中倒下,守候或流泪的男人和女人周围涌起微妙而斑斓的气泡,它们缠绕在山上的陈年梧桐树,在破开的时候立刻会飞出像鸳鸯一样黄色和红色成双入对的鸟。他告诉我,四海有凤,八荒有凰,那是一个神界无法支配的世界,因为,世界的入口在爱人们的梦境里。”
“我明白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司马相如开始喜新厌旧,他纳了新的妻妾,将卓文君赶出府邸。司马相如宁愿做终结人间佳话的负心人,而那时因为我和宙斯大闹而出走人间的海神波塞冬就是司马相如替卓文君选择的归宿。司马相如西亚的皇室立下和平的禁忌,他用最后对生命的参悟留下了生命之种,而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垂暮苍苍的老人。他将‘尘封’送回到这里,用毕生的幻术修为完成了幻彩梧桐林这绝无仅有的史诗幻境。”
“我也会像司马相如一样死么?”我的声音镇定如置身事外。
“不,你不会。我能感受到生命之种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你会是美杜莎箭的真正主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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