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万物凋零,即便是在天子脚下,这最为繁华富丽的长安城,也显出几分清冷的萧索。在这冬日的太阳还未曾升起的时候,唯有皇宫正前方的朱雀街,一片人马喧嚣。
本朝皇帝勤勉,事必躬亲,按照千年之后的话来说,是个工作狂中的战斗机,于是便苦了这帮着与他共治天下的朝廷大臣。即便在这鹅毛大雪的时节,也得早起三更的出门上朝,日日不休。
于是,在升斗小民仍旧在被衾之中安眠时,这群压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就已经要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迎着凛冽的寒风、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去上朝了。
朱红的马车与青蓝小轿相印成辉,留下一串串厚重的脚步,随着宣正殿外一声略显尖细的上朝声,大盛朝的一天,就这样拉开的序幕。
跟前朝臣子相比起来,作为王府郡主的顾淮南,显然要悠闲许多。虽然如今朝局紧张,诸王夺嫡呈紧弦之势,然而作为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亦能在这凛凛冬日,拥被冬眠。
冬日里天亮得晚,顾淮南起身时,已然辰时过半,躺在她床榻下值夜的宫人,早就端着盛了热水的铜盆,跪送到她跟前。
顾淮南仔细的擦了一把脸,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那昏花的铜镜倒映出自己这一世的容颜。即便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十四年,却仍旧多少有那么几分感慨。
淮南固自发着呆,站在她身后的宫人却手不曾停,十分轻快灵巧的为她编了个堕马髻,衬着她明艳的容颜,显得越发的风流蕴藉。
“郡主簪着凤尾钿,显得气色极好,这般浓艳的成色,也只有咱们郡主才衬得起。”夏荷从那九层的红漆镶金梳妆盒里头,找出了前些日子宫中新赐下的一套红宝凤尾钿,手脚轻快的簪到顾淮南鬓发之间。
刚插了三只,便听淮南道:“别插得那么密,宽松些才好。”
夏荷是新近升到淮南身边的宫人,纯因一手好手艺,能编发,能绣花,对主子的脾性却并不那么清楚,听了这话,傻乎乎的问:“可是,这套凤尾钿有九只啊,要是位置宽松了,不就簪不下了么?”
淮南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线狭长,虽然面容尚且青涩,却也依旧透出几分不怒自威的皇家威仪:“公主九钿,郡主六钿,岂可僭越?”
夏荷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膝盖如同软了一般,就这么跪倒在了地上,头埋得低低的:“郡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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