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小的时候,皇帝倒是经常带顾廷纯去西山,然而她那时还是个奶娃娃,路上颠簸,安王妃也要留在家中打点事务,她自然是没那个份儿的。待到她年纪大了,皇帝又更加喜欢带下头的小皇子们出行,顾廷纯这种‘老皇子’,已经在皇帝面前‘失宠’了,每次离京都令太子监国,周王、吴王、宁王、安王各司其职,守卫京城。至于顾淮南,她爹斗没得去,自然就更轮不上她了。
可怜顾淮南这一世活了十四年多,都只在这方寸的长安城,说不上足不出户,却也与坐井观天相差不远了。
“西山的风景好么?”
“还不错,天朗气清,枫叶红得如同晚霞一般。”范缪微微眯着眼,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极为美好的记忆:“西山不比京中森严,我阿娘也带我出去行过猎。”
“不过,她身体一直不好,骑射也不强,打了一上午才射中了一只小兔。”范缪挑着眉,仿若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玩的事情:“偏偏她射箭准头不好,没一箭穿喉,反而只射伤了那小兔的腿。”
“她性子软,心肠又好,不仅没有补上一箭,反而令人将那兔子捡回来,还带回去,去寻绷带剪刀,准备给那小兔包扎。”
范缪极少说起亡父亡母,顾淮南乍然听他提起,不敢作声。见他脸上并无郁结之色,才开口:“后来呢?”
他忍了片刻,眉眼一弯:“后来,我爹从外头回来,我娘正好去师母处寻药粉了。我爹以为这是我娘猎的兔子,亲手把那兔子剥皮放血,晚上烤了给我们兄弟三个分食。”
顾淮南目瞪口呆,范缪似是不意外她的神色:“我娘还吃了一只兔腿,只夸我爹手艺好,待到她知道吃的是她抱回来准备当宠物养的那只兔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直把我爹赶到帐篷外头睡了半宿,还是夜间怕他着凉,才放他进来。”
顾淮南听得出神,从范缪的言语里,他几乎能勾画出当年宁国公府一家五口的相处情景。她犹然记得信阳长公主口中偶尔泄露的一言半语,显然是对这对夫妻极为钦羡的。
信阳长公主同季光的感情已然不差,至少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的女人相比,她有尊贵的地位,有夫婿的体贴与尊重,还能守得住后院,这么多年来令季光不纳妾豢婢,已经是令人羡慕。然而,她仍然发自内心的向往范氏夫妻的相处之道。
顾淮南想,那大约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季光不纳妾,是因为摄于信阳长公主的权势与善妒,而非发自内心的心疼妻子,不忍她伤怀。
虽结果是相同的,然而其中的滋味,终究是有些不同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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