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纯一撩袍角,跪在皇帝面前,沉声道:“多谢父皇关怀,儿臣心中有愧。今日,乃是为家中逆子,向父皇请罪……”
皇帝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旁边的起居舍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润了润笔,准备开写。
顾廷纯看了那旁边的起居舍人一眼,心里犹豫了一下。起居舍人掌起居注,录天子之言动法度,以修记事之史。换言之,旁边跪着的这六品小官就是史官,他记下来的东西,要整理成册,授之国史的。
季澄非常识相的告退,将空间留给这对天家父子。
皇帝端坐,道:“你先说。”
安王深吸一口气,将顾安弘之事婉婉道来。
只是,他越是说,皇帝的脸色便越是阴沉。
“二郎一向端方守礼,最是温和不过,儿臣实在是不敢相信,他竟会失态至此。”顾廷纯一开始还想着,通过言语夹点私活,让皇帝能够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待事情,说到后头,却是真的动了情,恨不得捶胸顿足。
顾安弘是他抱以厚望的嫡长子,如今刚刚满了十六岁,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怎能不痛心疾首。
皇帝半响未曾说话,一双锐利的眼打量着自己这个沉静的儿子。
每一个皇帝,在潜意识里都有着天生的精神分裂,那便是将作为‘人’的自己,与作为‘皇帝’的自己,切割开来。在不涉及到政治、皇位的时候,皇帝是一位慈父,但是一旦涉及到权力,他那堪称敏锐的本能便会直接作用,让他不惮以最阴暗的心思来揣摩每一个人的想法。
此刻,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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